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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湖北日报】屈原还是李白? ——当代湖北诗歌文化遗产问题的一点思考
作者:刘川鄂        编辑:admin        发布时间:2014-05-15        来源:英国正版365官方网站湖北日报2014年5月10日         点击:
屈原还是李白?——当代湖北诗歌文化遗产问题的一点思考
刘川鄂

   湖北日报2014年5月10日 

   由于当代中国社会结构的稳定性,由于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度意识形态化,中国各区域的文学共性大于个性,地方性只作为某些特色元素而存在。尤其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,经济、文化的频繁交流,使得经济的、代际的、性别的差异远远大于地域的差异。当然,从另一方面而言,地大物博、人口众多、多民族融合的中国,地方性因素或曰地域特点一直或隐或显的存在于当代文学中,尤其是当代小说中。小说要故事支撑,故事要时空背景,作家往往选取自己熟悉的乡土为题材领域,因此地方风习会得到彰显,其写作思维和情绪也容易受到地方文化的熏染。就当下湖北诗歌而言,也是受到传统湖北文化和当代湖北文化氛围多方面影响的。比如:湖北多出政治抒情诗人,与屈原的政治情结有无关联?当代鄂籍诗人是否承继了屈原的诡奇想象、天怒式追问?现代鄂东诗人如闻一多之峻急、胡风之耿介在多大程度上残留于当代湖北诗人中?湖北乡土诗成就辉煌,与湖北农业大省的地缘文化有无关系?长江诗、三峡诗、湖泊诗的兴盛与湖北地貌的联系自不待言,但其审美成色如何?鄂西土苗山寨的别样风情在湖北诗人中有多大程度的现代观照?湖北的现代主义诗作乡土味浓郁且影响甚微,与湖北的都市化和都市文明程度有没有联系?
   对这些问题,我想从诗歌文化遗产的角度提一个问题给当代湖北诗人——
   屈原还是李白?
   关于屈原,人们说得够多。众所周知,屈原是楚文学之源。热爱大中国的爱国主义、同情最下层人民的民本思想、大无畏的批判精神,神奇诡异浪漫炽热的诗风,是屈原留给后人的宝贵遗产。奇幻谲诡的想象和伟岸新奇的文词,浩然于天地间的一片爱国赤忱,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进步作家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中国文学史上凡是有成就的作家,无不受到屈原的影响。
   屈原是湖北作家的老祖宗。他的精神在现当代湖北诗人那里得到了部分地继承。对此很多学者都有研究。
   但湖北诗人还忘了一个祖宗——李白。“我本楚狂人,凤歌笑孔丘”。李白本来是巴蜀人,他从5岁到25岁,在巴蜀之地待了二十年。李白瞧不起一般人,但他瞧得起楚人,和楚人的浪漫性格很相吻合。正是因为楚文化中狂放、浪漫的精神,让他在安陆找到了知音,所以让他由原来计划的三个月的访学,变成了在这儿长期的游学。而且他的一生大量的有影响的诗作,包括一些文章,都是在湖北创造的。“楚狂人”李白自恃甚高,追求平等、追求自由,有理想,无遮挡,喜欢喝酒,喜欢美人,坦坦荡荡。所以他的浪漫传为美谈。
   当时的体制和文化不适应他的性格,他内心有很多困惑,所以他要嗷嗷直叫,要一醉方休,要借酒来消心中的不快乐,与尔同销万古愁。杜甫《饮中八仙歌》称赞李白: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。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。”李白的狂劲,在中国历史上没有第二个。
   李白也很进取的,他对社会采取批判的态度,这正好也是楚人的精神。自由解放的思想情操和具有平民倾向的个性,使李白充满热烈的人生之恋。他一生不以功名显,却高自期许,以布衣之身而藐视权贵,肆无忌惮地嘲笑以政治权力为中心的等级秩序,批判腐败的政治现象,以大胆反抗的姿态,推进了盛唐文化中的英雄主义精神。
   李白的歌行,完全打破诗歌创作的一切固有格式,空无依傍,笔法多端,达到了任意随性而变幻莫测、摇曳多姿的神奇境界。李白的绝句自然明快,飘逸潇洒,能以简洁明快的语言表达出无尽的情思。
   如果说屈原是“楚殇”、那么,李白是“楚狂”。
   如果把屈原精神概括为“家国天下”,那么,中国古代另一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则在家国天下之外,还有些“个人情怀”。
   当然,这是指两位诗人的差异而言的,实际上,李白也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鸿鹄之志,也有儒家文化的影响。就二人的主体差异而言,就阅读效果而言,就两位伟大诗人对当代诗人的影响而言,屈原是家国天下的符号,李白是个人本位的代表。
   李白是我们湖北人值得骄傲的老乡、值得崇拜的诗神。
   然而,屈原的秭归香火不断,李白的白兆山分外寂寞。
   当代湖北诗人的爱国爱民诗篇中,分明有屈原的影子,虽然毕竟只是影子。李白的影响呢,几近于无。所以,当代湖北有影响的诗,是政治抒情诗、乡土忧愤诗,而张力强劲的、极端化的、怪异的、直逼人性暗区的“个人化写作”,始终处于边缘的、零散的状态,未被激发,也不被认可。有人热衷于为一首平庸的赞美诗开一场大型研讨会,却没有几个人肯认真地读一首“现代派”。
   湖北有很多有建树的著名诗人,但缺乏大家。我个人认为,与家国天下情结浓厚、个人本位意识薄弱相关。换言之,政治化的屈原情结重、个人化的李白情结弱。
   只拜屈原为老祖宗,却把他老人家缩减为家国天下的符号忽略了其诡异神秘的丰富人格,未必真懂屈原。有几个湖北诗人认李白为老乡、为宗师,像他那样纵情放言?
   我爱屈原,更爱李白。我反对过分把屈原政治化、把李白主流化。湖北文坛应该多一点屈原式的诡异和李白式狂野,不能老是婆婆妈妈、亦步亦趋的“现实主义”,不能老是没有思辨力和批判力的伪浪漫主义。真李白是要有真性情的人才读得懂的。
   屈原还是李白?是摆在湖北诗人面前的一个问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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